每日經(jīng)濟新聞 2019-03-21 14:55:58
“2016年和2018年,類似這樣的富豪數(shù)不勝數(shù)?!币晃毁Y深金融機構從業(yè)者對每經(jīng)記者說,很多股東把能質押的股票都質押了,從金融機構融資,如果疊加些外部因素碰到資金鏈緊張的時候,問題就爆發(fā)了?!懊刻於⒅善毙星?,想想今天要補多少錢,明天還要補多少錢,這日子還怎么過??梢赃@么說,股票質押融資消滅了很多富豪,直接返貧?!?/p>
每經(jīng)記者 丁舟洋 張春楠 每經(jīng)實習編輯 杜毅
綦建虹用近20年締造“耀萊系”商業(yè)版圖(數(shù)據(jù)截止2016年11月,每經(jīng)制圖)
再次站在耀萊中心門口,晶亮的落地玻璃窗里,豪華超跑依然安靜地停在那里。這里陳列著“成功人士”的物質標簽,和三年前《每日經(jīng)濟新聞》記者在此看到的場景如出一轍。而這幾棟坐落在北京三里屯上萬平方米豪華樓宇的幕后主人,卻多少顯得有些物是人非。
這位早年靠代理賓利、蘭博基尼等超級奢侈品發(fā)家的老板,十年前與成龍合作開了第一家耀萊成龍影城,初涉影視。2015年,國資背景的文投控股借殼上市,耀萊的影視資產全面注入,綦建虹成為A股影視娛樂公司的操盤手,深度卷入影視行業(yè),高舉高打、出手闊綽。
彼時,他大概想不到以百億身價連續(xù)多年登上胡潤富豪榜的自己,如今因債務問題成為全國1339萬個失信被執(zhí)行人之一,也就是所謂的“老賴”。名字出現(xiàn)在“限制消費人員”系統(tǒng)中。他徹底離開自己一手建構的耀萊影視帝國,所持上市公司股權被司法凍結。
而這一切,就發(fā)生在他深度參與影視資本市場的五年里。
2019年2月,北京耀萊中心,豪車銷售區(qū)光彩依舊(圖片來源:每經(jīng)記者 張春楠 攝)
還不起的20萬
依慕盛裝服裝有限公司老板劉寧怎么也不會想到,大老板綦建虹的耀萊通用航空公司(以下簡稱“耀萊通航”)竟會拖欠他一家小公司十多萬的尾款。
2014年,成立一年的耀萊通航通過公開渠道找到他,要定制公務機、包機上用的飛行員、空乘服裝。“之前還挺好的,耀萊通航付款特別及時。因為對方在我們這信譽良好,有的時候他們著急做,沒有預付我們就做了。”劉寧對每經(jīng)記者表示。
2017年4月12日,上海,第六屆亞洲公務航空會議及展覽會(ABACE),耀萊航空注冊號B-3219的巴航工業(yè)世襲1000機型公務機,它是成龍的私人飛機,飛機尾翼上噴涂成紅底黃字的“龍”字(圖片來源:東方IC)
但到了2017年耀萊通航狀況就開始緊張了,劉寧發(fā)現(xiàn)兩筆共計16~17萬元的服裝訂單尾款追不回來了。到2018年,耀萊通航全公司大換血,更名為子午線通用航空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子午線通航”),劉寧此前對接的副總也離職了。“找這個不認賬,找那個也不認賬,后來人越來越少,最后就剩一個律師,很橫的,就說不給我們錢。”
無奈之下,劉寧訴諸法律,證據(jù)充足,法院強制執(zhí)行子午線通航對依慕盛裝服裝有限公司的欠款,加上滯納金共20萬出頭。可就是這樣,劉寧還是沒有拿到錢。2019年1月底,綦建虹作為子午線通航的實際控制人,因未執(zhí)行法律文書確定的對依慕盛裝服裝公司給付義務,被采取限制消費的措施。
圖片來源:中國執(zhí)行信息公開網(wǎng)
“我也不明白,綦建虹那么有實力的大老板,他公司的豪車展示廳,蘭博基尼、賓利、勞斯萊斯的,會連20萬元都還不上?”劉寧感到費解。
做著高消費生意的綦建虹被限制消費了。限制消費的后果,幾乎與有錢人的生活方式完全背道而馳——
買車受限,買房亦是不能夠。乘坐交通工具,不能選擇飛機、列車軟臥、輪船二等以上艙位;不能在星級以上賓館、酒店、夜總會、高爾夫球場等場所進行高消費。不能買高額保費的保險理財產品,子女不能就讀高收費私立學校。
如果違反了“限制消費令”,經(jīng)查證屬實的,法院將依法依規(guī),對觸犯者予以罰款、拘留;情節(jié)嚴重,構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責任。
“現(xiàn)代法治社會個人信用太重要了,成為失信被執(zhí)行人、被限制消費是非常嚴重的事情。”破產重組律師曹愛武對每經(jīng)記者說。馳騁商場二十年,名譽掃地至這般地步,這應該不是綦建虹愿意看到的結果。
與有錢人一起發(fā)達
52歲的綦建虹,是市場經(jīng)濟浪潮中“先富裕起來”的那批人,他的從商經(jīng)歷可追溯到上世紀九十年代。
1994年,隸屬于國內貿易部的綜合性商業(yè)集團中商企業(yè)集團公司成立,建立了一張在當時頗為緊俏的百貨公司、貿易公司商業(yè)網(wǎng)。那時候的綦建虹才27歲,雖然不能確認他加盟的具體時間,但他很快嶄露頭角。32歲那年,他已是中商百貨有限公司北京分公司的法定代表人。
很快由綦建虹負責的“中商百貨有限公司北京鐘表分公司”“中商百貨有限公司北京第一服裝分公司”“中商百貨有限公司北京第二服裝分公司”“中商百貨有限公司北京美容美發(fā)分部”相繼成立。
這些帶著“前現(xiàn)代”氣息的百貨公司如今早已銷聲匿跡,但在二十年前,馬云和他的18個伙伴還擠在杭州湖畔公寓的房間里創(chuàng)辦阿里巴巴;剛畢業(yè)2年的劉強東,拿著1.2萬積蓄在中關村租了個柜臺售賣刻錄機和光碟……而百貨公司,是那個時代消費前沿的標志。
從商貿、外貿切入,綦建虹抓住了港商、外商進入內地市場的機會,他的耀萊集團前身順勢萌生。
“我認識他的時候,他(綦建虹)還是黃毛小子,那時候香港還沒回歸,每次我來內地都是他招待我,他去香港的話就是我招呼他。”成龍在自傳中這樣描述他與綦建虹的相識,“當時他對我來講算是酒肉朋友,也沒有生意上的來往。”
綦建虹先是與香港地區(qū)珠寶大王謝瑞麟合作珠寶生意,后又在2002年拿下賓利和勞斯萊斯在北京的代理權。那時候幾乎沒有生意人敢碰這塊蛋糕,從來沒賣過車的綦建虹吃了螃蟹。后來豪車市場隨著中國富豪人群的激增而旺盛,證明了他當初的市場嗅覺是多么敏銳。
到2008年,綦建虹控制的從事豪車代理業(yè)務的美合振永以及德特公司通過香港地區(qū)漫畫公司玉皇朝集團借殼上市,后更名為耀萊集團。綦建虹與成龍及其他中國富豪的交情也更深了。
2019年2月,香港耀萊集團辦公室(圖片來源:每經(jīng)記者 張春楠 攝)
北京奧運會那年,成龍長住北京,隨時待命、聽候召喚。他穿著中山裝,站上C位,與近百位明星同臺共唱《北京歡迎你》,還順便與每天都陪著他的綦建虹聊出了生意,合作開了耀萊成龍影城。也為后來在A股上縱橫的耀萊影視埋下伏筆。
2011年4月20日,遼寧沈陽,成龍出席耀萊成龍國際影城開業(yè)儀式(圖片來源:東方IC)
當時的“黃毛小子”已經(jīng)晉升超級富豪。成龍很早前就總結過一點,“如果要跟人在生意上合作,要跟比自己有錢的人合作,跟比自己聰明的人合作”。在成龍看來,綦建虹就是這樣的不二人選。而且他還聰明、靠譜、不愛出風頭,適合站在大哥身后,掌舵生意。
趁影視風口帶明星玩資本
2010年~2011年,電商、團購還未大舉殺入電影市場,全國電影票價普遍居高不下。耀萊影城率先打出低價牌,寧可貼錢也要招徠觀眾,耀萊影城做出了名聲。北京耀萊成龍影城五棵松店做到全國票房單體第一。
2015年7月26日,上海,耀萊成龍國際影城(圖片來源:東方IC)
“那時耀萊影城是全國影院行業(yè)里的‘刺頭’,低價競爭,在我們看來,是違背價格規(guī)律的。”一位資深電影發(fā)行人對每經(jīng)記者說。
此后幾年,綦建虹將重心逐漸挪向影視,正值中國影視資本烈火烹油、鮮花著錦的幾年。影院與銀幕數(shù)攀升,票房以每年百分之三十的增長率飛奔,2015年甚至暴增48%,中國還有哪個行業(yè)堪得如此高增長。
尚在學步的影視產業(yè)一下變成了資本風口,各路人馬粉墨登場。“每天都有人提著酒在門口等我,說要給我投資,超市老板說了一個特別不靠譜的故事,讓我拍。”一位編劇曾向每經(jīng)記者回憶道。
那時候,影視行業(yè)好像遍地都是錢,IP故事被吹上天,并購重組頻頻,明星資本化成為一種金融工具。
狂熱的氛圍中,誰會料到缺錢會在那么快的時間里發(fā)生,要發(fā)生也不會發(fā)生在自己頭上吧。大浪淘沙、行業(yè)洗牌的規(guī)律都明白,但誰也不認為自己是會被淘掉的沙和被洗掉的牌。
2013年~2016年,綦建虹施展資本運作,與華誼兄弟及其明星股東們合作,兩年時間華誼兄弟倒手耀萊影城股權獲利超過兩億元;完成與A股上市公司文投控股的聯(lián)姻,在文投控股上市之際,馮小剛、張國立、李冰冰、黃曉明等明星則通過一家名為君聯(lián)嘉睿的投資公司,參與定增文投控股的非公開發(fā)行,持有文投控股9.41%的股權。
按照耀萊影城注入文投控股的協(xié)議,三年時間需完成業(yè)績承諾,綦建虹實際控制的耀萊文化是文投控股的二股東,綦建虹也是公司董事、總經(jīng)理,核心管理層。
“謝謝小綦哥……”站上2016年圣巴斯蒂安國際電影節(jié)的領獎臺、手捧獎杯的范冰冰說,她因《我不是潘金蓮》獲最佳女主角獎。在她一連串的道謝名單中,讓普通觀眾對不上號的“小綦哥”綦建虹正是該片資方的關鍵人物。
當?shù)貢r間2016年9月24日,西班牙,第64屆圣塞巴斯蒂安電影節(jié),范冰冰獲最佳女主角銀貝殼獎,左數(shù)第一位為綦建虹(圖片來源:東方IC)
當?shù)貢r間2016年9月24日,西班牙,第64屆圣塞巴斯蒂安電影節(jié)上,范冰冰與綦建虹(圖片來源:東方IC)
恰逢影視行業(yè)春風得意,綦建虹也延續(xù)高舉高打的狀態(tài)——幾乎參與那幾年成龍主演的全部影片,與華誼兄弟合作密切,參投馮小剛執(zhí)導的影片。文投控股高管曾在2016年時對每經(jīng)記者表示:“耀萊堅持一線戰(zhàn)略,強化與成龍、馮小剛等大咖的緊密合作。耀萊與華誼兄弟在業(yè)務合作上一向緊密無間,雙方很多項目彼此參投。”
影院業(yè)務大舉擴張,2015年年末耀萊影城影院數(shù)目為32家,2016年新開15家,而2017年僅一年就新增影城40家。
文投控股確實也實現(xiàn)了業(yè)績的跨越式增長,凈利潤也由2015年的1.38億元上漲至2017年的4.34億元。
內憂外困驟然降臨
就在踩點完成耀萊影城被文投控股收購的業(yè)績承諾后,2018年4月起,眼疾初愈的綦建虹揮一揮手,相繼辭去在文投控股、耀萊影城的總經(jīng)理、董事等所有職務。而這次離職堪稱一切的轉折點。
在完成業(yè)績承諾僅半年,文投控股業(yè)績大幅變臉,2018年上半年耀萊影城虧損4973萬元,影院經(jīng)營、影片投資、藝人經(jīng)紀三大板塊均下滑。影院業(yè)務除了受大環(huán)境影響,也與之前綦建虹大量新建影城留下的問題有關。2018年業(yè)績預減約97%。
每經(jīng)記者了解到,文投控股團隊接手耀萊影城后,砍了很多項目,解約30多個項目,新增項目很謹慎。
“在影城快速擴張過程中,耀萊影城在現(xiàn)有影院經(jīng)營管理水平以及業(yè)務系統(tǒng)支撐能力等方面未能匹配門店數(shù)量的增長,一定程度上導致了存量影城營運能力和整體票房收入下滑。”文投控股方面表示。
2018年9月22日,星光璀璨的明星持股公司君聯(lián)嘉睿減持文投控股,目前已減持文投控股約2%股份,套現(xiàn)約1.8億元。將經(jīng)紀約簽給耀萊影城,與耀萊緊密無間的成龍在2018年也沒給耀萊影城帶來新增經(jīng)紀業(yè)務。
“一個化妝師,跟劇組的,2018年一年幾乎沒有開工。公司資金緊繃,大劇壓著不開工,劇組不開工,這些人就是沒飯吃。”與從業(yè)者的交流中,每經(jīng)記者仍能感到寒意一陣陣傳遞出來。
2018年,意料之外的偶發(fā)事件誘發(fā)沉疴新疾,金字塔被重塑,洗牌期真正到來。電影市場破600億,卻是近3年來票房增速首次低于兩位數(shù)。在霍爾果斯和橫店,每經(jīng)記者看到了太多行業(yè)調整期的艱難故事。
這時,將影視上市公司股票進行高比例股權質押的多位老板,遭遇內憂外困。
綦建虹的麻煩也在2018年集中爆發(fā),由他實際控制的耀萊文化是上市公司文投控股的第二大股東,而其所持90%以上股份卻被凍結。
財產凍結不止于文投控股的股權,還有綦建虹的公司和房子。
裁判文書網(wǎng)顯示,2018年9月7日綦建虹名下2.64億元的財產也被銀河證券下屬的投資公司銀河源匯申請采取保全措施。經(jīng)北京市三中院裁決,北京耀萊投資持有的耀萊航空產業(yè)投資,以及耀萊文化和北京耀萊投資兩家公司持有的耀萊航空投資股份被凍結,綦建虹名下位于北京朝陽區(qū)建國門外大街和幸福二村的7處房產被查封。
圖片來源:裁判文書網(wǎng)
2019年2月,北京,耀萊中心(圖片來源:每經(jīng)記者 張春楠 攝)
位于幸福二村的上萬平方米的耀萊中心所在地,涉及數(shù)十處房產,是整個“耀萊系”的大本營,也全是綦建虹自持的房產。2018年,綦建虹將耀萊中心的部分房產騰挪到了他掌舵的港股上市公司耀萊集團名下。
被股權質押消滅的富豪
每經(jīng)記者了解到,耀萊文化的股權凍結,主要源于向金融機構廈門信托融資而產生的糾紛,耀萊文化持有3億股文投控股的股票,其中2.82億股被廈門信托凍結。
2016年文投控股上市不久,綦建虹就進行了超高比例的股權質押,尋找金融機構出資并通過廈門信托設立事務管理類信托,信托資金35.48億元用于向綦建虹控股的耀萊文化提供融資,期限2年。耀萊文化以所持文投控股2.7億股股權作為抵押擔保,綦建虹為此筆融資提供無限連帶責任擔保。
在所有的股權融資業(yè)務中,股價漲跌可謂關鍵變量。2016年文投控股股價一度高達26元。但后來文投控股股價一路走低,用來做抵押融資的股票價值也大幅縮水。2018年1月,耀萊文化向廈門信托追加了1221.2萬股文投控股股權質押。
由于抵押物不足以償還保證金,耀萊文化又沒有按合同支付“補跌資金”,廈門信托向北京市高院申請執(zhí)行。綦建虹因為承擔連帶責任,在2018年10月被北京市二中院列為被執(zhí)行人。同年11月,因未在上述執(zhí)行通知書指定期限內履行法律文書確定的給付義務,綦建虹被法院采取限制消費措施。
北京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對綦建虹發(fā)出的兩起限制消費令(圖片來源:中國執(zhí)行信息公開網(wǎng))
截至2019年3月下旬每經(jīng)記者發(fā)稿時,這筆資金規(guī)模高達35億元的股權融資違約還未得到化解。
廈門信托回復每經(jīng)記者稱:“截至目前,耀萊文化仍沒有補足合同約定的保證金,亦未和我司達成和解。”
值得注意的是,耀萊文化還持有文投控股2.82億股,其中有小部分為限售流通股。
按照股權融資常理,如果股市行情好起來了,可能就不存在補保證金的問題了。但文投控股的股價不容樂觀。
2018年文投控股股價全年跌幅75%,是去年傳媒板塊除了樂視網(wǎng)、*ST巴士以外跌幅最大的上市公司。2019年前三個月,文投控股股價一直在5元左右徘徊,這與2016年綦建虹質押融資時文投控股20多元/股的股價相去甚遠。
到解禁的時候,2.82億股文投控股股權會被強制減持嗎?“該項目為事務管理類信托,我司已于2018年9月終止該信托,并將信托財產原狀交付予受益人。目前我司協(xié)助委托人進行后續(xù)處置,但尚不清楚委托人具體處置方式。”廈門信托向每經(jīng)記者表示。
“2016年和2018年,類似這樣的富豪數(shù)不勝數(shù)。”一位資深金融機構從業(yè)者對每經(jīng)記者說,很多股東把能質押的股票都質押了,從金融機構融資,如果疊加些外部因素碰到資金鏈緊張的時候,問題就爆發(fā)了。“每天盯著股票行情,想想今天要補多少錢,明天還要補多少錢,這日子還怎么過??梢赃@么說,股票質押融資消滅了很多富豪,直接返貧。”
此外,綦建虹還通過控股企業(yè)抵押耀萊通航母公司全部股權,以同樣的方式向廈門信托融資,目前該信托已經(jīng)通過原狀返還方式結束,在信托結束時借款人尚余5000萬元未償還。
目前因5000萬元逾期未還,耀萊航空投資有限公司被法院判定為失信被執(zhí)行人,綦建虹對債務承擔連帶保證責任。
圖片來源:中國執(zhí)行信息公開網(wǎng)
兩筆近40億的融資投向哪里?
知情人士有透露一個綦建虹的投資偏好——房產。
“他在唐山買了很大的購物中心,一出手就是20~30億。”知情人士透露,這些高額投入的商業(yè)中心需要時間才能回本,資金緊張的老板想拿商業(yè)地產變現(xiàn)就不好辦了。“根本無法出手了,有價無市,沒人接盤??赡茉诒本┻€好一點,唐山不好辦。”
每經(jīng)記者試圖向綦建虹本人求證這個版本的說法,沒有得到回應。
圖片來源:國信證券研報
去綦建虹化了
作為文投控股的前任總經(jīng)理,綦建虹從未發(fā)過一張文投控股的名片。在他離職時,也告訴每經(jīng)記者:“不用猜測,沒有任何負面,別認為耀萊是我的公司,我為政府打造了一個這么好的平臺,交給政府繼續(xù)前行。文投控股不姓綦,我辭職不奇怪。”
雖然離開了,走得卻并不瀟灑。
文投控股在回復2018年半年報問詢函的公告中提到,耀萊影城未經(jīng)文投控股層面決策審批,簽訂了數(shù)個合同,稱:“因時任總經(jīng)理的綦建虹越權審批,綦建虹對上述事項承擔連帶保證責任。”這些合同具體包括委托制作、影視項目預付款、演員聘用、影片推廣,以及幾筆對外拆借,總計近2億元。
尤其是向HYHGroup支付的1550萬美元預付款,約合人民幣1億元,“涉及的明星合作項目截至目前未能實施”。文投控股責成決策責任人綦建虹承諾對該債務承擔連帶責任。
為了確保綦建虹對越權審批所產生的債務兜底,文投控股也凍結了綦建虹名下的部分資產。但沒有碰幸福二村耀萊中心的那十幾處房產。“凍了沒意義,不好變現(xiàn)。”知情人士表示。因為重復抵押,幸福二村的房產還涉及一系列債務糾紛。
另一方面,上述綦建虹“越權審批”的合作方們,還被質疑與綦建虹有關聯(lián)關系,涉嫌利益輸送。對此,耀萊文化通過“自查”予以否認。
2019年2月,每經(jīng)記者曾到訪HYH Group在香港公司注冊處留下的辦事處地址,樓下保安告訴每經(jīng)記者該樓層已經(jīng)人去樓空。值得一提的是,HYH Group的股東及實際控制人為Wong Wilson,與港股上市公司華建控股的董事會副主席兼執(zhí)行董事Wong Wilson重名,記者探訪HYH Group辦事處時也發(fā)現(xiàn)華建控股也在同一層辦公。而截至去年6月底,華建控股仍持有耀萊集團1.09億股。
2019年2月,每經(jīng)記者來到HYH Group在香港注冊留下的辦事處地址,發(fā)現(xiàn)香港上市公司華建控股也在同一樓層辦公,目前該樓層都已人去樓空(圖片來源:每經(jīng)記者 張春楠 攝)
綦建虹離職后,文投控股的“打法”發(fā)生了很大調整,可謂“去綦建虹化”。
每經(jīng)記者多方獲悉,耀萊影城和耀萊影視均在2018年由文投控股團隊接手。在此之前,綦建虹才是這一板塊的最大操盤手。最大的變化,是文投控股已開始加大投資非成龍項目。且耀萊影城不再走低價路線,大規(guī)模新建影城的策略也剎車了。
“我會好起來的。”去年年底,綦建虹對每經(jīng)記者說到。“要換作別人,遇到這么大的事兒,早就垮了,他的狀態(tài)還蠻好的,積極面對每一個債權人,因為他不是沒有牌。”一位熟悉綦建虹的知情人士告訴每經(jīng)記者。
“好起來”的過程并不容易,2019年春天每經(jīng)記者再次撥通綦建虹的電話,他聽罷來由,一言不發(fā),嗒的一聲掛斷電話。
“也不光是影視上市公司,那幾年整個資本市場都想著借雞生蛋。從借款人到金融機構,都缺乏風控意識。”上述金融人士總結道,“宏觀調控后,資金面緊張了,產生連鎖反應。大家總想著,風險來臨前,只要變現(xiàn)股票就能獨善其身。最后才發(fā)現(xiàn),跑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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