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記者 劉洋 趙雯琪    每經編輯 王麗娜    

圖片來源：每經記者 劉洋 攝

曾經光芒萬丈，而后沉寂許久，再回到聚光燈下，則是為了說一句“goodbye”。

這是尚品網的故事。

在“貓狗拼”三分天下的電商江湖，如今，或許已少有人記得這家昔日的明星企業(yè)。不過，其在風行之時，曾得雷軍天使投資，更曾獲包括高瓴資本、晨興資本等多家知名投資機構青睞，并一度揚言要“打服”阿里、京東。

這不僅是復雜大環(huán)境下，本已艱難的奢侈品電商、獨角獸公司又一個“死亡”案例，也關涉創(chuàng)業(yè)者的欲望與野心、人情與法理。同時擺在大批前員工、消費者等利益相關方面前的，還有一道沉重的“維權”議題。

“像戀人背叛了一樣”

“感覺像戀人背叛了一樣，一點公德心也沒有，唉”。8月5日，雨婷（化名）給《每日經濟新聞》記者發(fā)來一段微信文字。

7月30日，國內知名奢侈品電商——尚品網在其App端發(fā)布公告，稱因融資重組不順，經營受阻，因此其官網與App均將暫停服務。

事發(fā)突然，尚品網“暫停營業(yè)”，被外界視作“猝死”。

畢竟，今年5月，尚品網一如往常舉辦“520”大促。大促前夕，創(chuàng)始人兼CEO趙世誠還面對媒體，分享了其“對奢侈品電商行業(yè)遠期理想的深度思考”。報道稱，這是他“沉寂”一年后首度發(fā)聲。

留意到“大促”，6月1日，Jean（化名）在尚品網連下兩單，總計近4千元，“沒有想過這是個騙局。”

按照慣例，尚品承諾7到10天發(fā)貨，但一直到6月20日，“還沒動靜”。Jean“覺得很奇怪”，登陸App，發(fā)現(xiàn)尚在備貨中，于是向客服詢問?？头Q，海外業(yè)務有所調整，繼續(xù)等待，并補充稱“一件商品已經發(fā)貨，另一件還在備貨”。但發(fā)貨的商品，并未更新物流信息。

7月1日，Jean再次詢問客服，客服的“說辭”依舊是“海外業(yè)務在調整，時效有點久，不用擔心”。大約一周后，Jean“發(fā)現(xiàn)還是沒有動靜”，開始申請退款，但工作人員已經變成“機器人”，每次點擊App尋找人工客服，均顯示“在排隊”，即便撥打客服電話，也打不通。

疑慮、困惑、惱恨，7月中旬，Jean在微博上搜索“尚品網”，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遭遇的情況，并非孤例。“好多人都沒有發(fā)貨，也沒有退款。”“我就開始慌了！”“400客服電話打不通、網上客服找不到人、連退款的渠道都不開，一直在等待發(fā)貨狀態(tài)。”

記者采訪到多位尚品網用戶，他們也大多經歷“一開始說配貨”、“還不發(fā)貨讓我們申請退款”、“申請后并不退款”、系統(tǒng)維護升級諸多售后事宜延遲等階段，直到在微博上搜索，才發(fā)現(xiàn)“5月購物的用戶都沒發(fā)貨沒退款”。

8月2日，記者獲取一份尚品網用戶自發(fā)統(tǒng)計的EXCEL表格。根據(jù)表格，竟有用戶今年2月的訂單仍尚未“履約”，不過，大部分訂單均發(fā)生在“520”大促及之后。同時，由于奢侈品電商的屬性，絕大多數(shù)訂單金額涉及數(shù)千，甚至上萬，表格中僅22人，涉及金額便已超過10萬。

值得一提的是，尚品網7月30日的公告還稱，“目前尚未辦理退貨、退款的用戶，可以聯(lián)系尚品網在線客服或添加客服微信號：SPWPINGE”。

不過，這一善后渠道似乎并不暢通。

奈子（化名）等多位用戶向《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反饋，在添加完該微信后，客服僅回復“目前所有訂單只能排隊等待，具體時效需要等公司進一步處理的進展，目前我們無法保證，客服目前能操作的是先登記您的退款，待能處理退款后會陸續(xù)處理”。

更讓奈子氣憤的是，當她再次跟進相關事宜時，微信卻顯示，對方“開啟了朋友驗證，你還不是他（她）朋友。”

8月2日，《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輾轉聯(lián)系到尚品網客服，對方稱，之所以顯示“好友驗證”，是由于微信系統(tǒng)的保護措施。

至于另一渠道在線客服，包括光華（化名）在內的多位消費者則對記者表示，“聯(lián)系不上”“只能跟微信這個聯(lián)系”。

“電子商務經營者自行終止從事電子商務的，應當提前三十日在首頁顯著位置持續(xù)公示有關信息。”中國法學會消費者權益保護法研究會副秘書長陳音江在接受《每日經濟新聞》記者采訪時表示，企業(yè)突然關門之后這樣的做法，是極端不負責的。

知名IT與知識產權律師、中國政法大學知識產權中心特約研究員趙占領則對記者表示，如果尚品網在5月底搞大促后，對于消費者所下訂單并未能履行，而且發(fā)生停業(yè)情況，則尚品網不僅涉嫌構成民事欺詐，還可能涉嫌構成合同詐騙犯罪，屬于以非法占有為目的，在簽訂合同過程中，采取隱瞞真相等欺騙手段，騙取消費者財物的行為。

“破產”疑云，關聯(lián)公司已清算

“在我意料之中”，7月30日，懷胎八月的陳楠（化名），在工位上得知尚品網“暫停營業(yè)”的消息。此前幾天，部門經理已多次跟她提及，公司可能要“破產”，并稱HR可能會找其談話。

當天（30日）下午，尚品網薪酬福利經理孫開找到陳楠，稱“把拖欠兩個月的工資補齊，David（趙世誠）個人出資補償工資”，并建議其找第三方補繳社保，“公司社保繳納到七月，八月停繳”。

這是尚品網彼時對陳楠的遣散解決方案。不僅如此，在尚品內部盛傳，“公司當天晚上就要貼封條”。

陳楠對于這一協(xié)議方案感到不滿，次日在丈夫的陪伴下來到據(jù)稱“要貼封條”的公司所在地——北京懋隆文化產業(yè)創(chuàng)意園A座3層，討要說法。

孫開再度出面“斡旋”。根據(jù)陳楠提供給《每日經濟新聞》記者的視頻，孫開稱，“公司已經完全沒有業(yè)務運營了。”“在這坐著，沒有工資可發(fā)，沒有工作可以安排。”“你現(xiàn)在就可以去仲裁，沒問題”。值得一提的是，在視頻中，他確認“公司已確定申請破產”。

而根據(jù)7月30日，尚品網對外所發(fā)布公告，似乎無法與“破產”直接相聯(lián)系。

中聞律師事務所權益合伙人張繼軍在接受《每日經濟新聞》記者采訪時表示，破產是一種法律狀態(tài)，任何一家有限公司，資不抵債，或者資產高于債務但不能清償?shù)狡趥鶆眨头掀飘a的條件。“但從那段表述來看，是不是可以理解破產，沒法去對應。”張繼軍說。

就在陳楠與孫開斡旋期間，7月31日上午，一封主題為“破產遣散通知”的郵件，已靜靜躺在陳楠、李楊（化名）等多名員工的Foxmail中。

根據(jù)《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得到的郵件截圖，郵件稱，“由于公司資金問題，無法繼續(xù)運營，已啟動破產程序，現(xiàn)對員工進行解散安置，根據(jù)相關法律法規(guī)，公司與您的合同即日起解除，工資等結算事宜如下”，其中，主要包括六七月份工資，補償金，并稱，“社保公積金繳納至7月，8月起停繳”“上述款項將于破產程序結束后支付”。

一封并未提前知會、以破產為由的郵件，便可單方面遣散員工？

“破產并非勞動合同解除的法定事由，只有是在進入破產程序、法院宣告破產，在這個時點，勞動合同才解除”，張繼軍說，法院是在受理破產裁定之后的一段時間才會宣告破產，同時無論是法院受理破產裁定，抑或宣告破產，均是公開的。

不過，到目前為止，法院并未宣告尚品網破產。

不僅如此，他還指出，郵件中解除的期限也是“有問題的”，如果單方面解除勞動合同，應當提前一個月通知勞動者。

那么，上述郵件中“啟動破產程序”又當如何理解？張繼軍解釋稱，如準備破產申請的文件，也包括向法院遞交破產申請的文件，都屬于這一范圍。

究竟尚品網是否進入破產程序？

8月5日，《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得到一份情況說明的復印件，系尚品網于7月底遞交于北京市朝陽工商局雙橋工商所。

根據(jù)情況說明，尚品網方面稱——

公司董事會正在討論后續(xù)的計劃，目前可能的選項順序是：

1.公司進入破產流程；

2.公司在破產流程中，尋求破產重組方案隨時終止清算流程；

3.公司繼續(xù)尋找戰(zhàn)略投資人。

該文件并未確認后續(xù)的計劃為何。

8月6日，記者注意到，5日，一家名為圖撲尚貿易（上海）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圖撲尚”）公司，發(fā)生工商變更記錄，出現(xiàn)“清算組成員備案”——負責人為張曉軍，成員分別為陳江雁與劉明。

其中，張曉軍不僅是該司的法定代表人，更擔任尚品網總經理一職。而“圖撲尚”恰是北京新尚品科技發(fā)展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新尚品”）的全資子公司，后者亦是尚品網運營主體——北京尚品百姿電子商務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尚品百姿”）的控股公司。

值得一提的是，根據(jù)工商信息，在7月17日，“圖撲尚”還變更注冊資本（金），由1000萬人民幣，變?yōu)?180萬人民幣。

“圖撲尚”成立清算組，那尚品百姿、新尚品是否也已進入相關流程？對此，《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多次致電上述公司，截至發(fā)稿，并未接通。

8月7日，有尚品網用戶向《每日經濟新聞》記者獨家爆料，當日接到北京市朝陽區(qū)市場監(jiān)督管理局電話，相關工作人員稱，“尚品資不抵債，在破產清算中，（消費者）已登記退款信息的話，會作為債權人信息，等清算完了統(tǒng)一處理。”

對此，記者經查詢得知該電話號碼為北京朝陽工商局雙橋工商所，并隨即于7日下午前往工商所證實了上述說法。據(jù)相關工作人員表示，因為近段時間多位消費者向工商局投訴尚品網欠款，工商局對此已進行立案調查。

一位知情人士同時對記者透露，目前，尚品網正在準備相關資產清算材料，或在短期內向法院申請破產，對于后續(xù)情況工商所仍在繼續(xù)調查中。

“毀滅”的種子

在尚品網九年的成長歷程中，曾不乏高光時刻。啟信寶數(shù)據(jù)顯示，尚品網共獲得5輪融資，出資者包括高瓴資本、晨興資本等明星投資機構，而因其天使投資人為雷軍，更是讓尚品網聞名于行業(yè)內外。

公開資料顯示，尚品網成立于2010年7月，經營的全球時尚精品集中于服裝、箱包、鞋履和配飾四大品類。尚品網對外號稱，為全球5000萬奢侈品愛用者提供購物服務。

此外，公開資料還顯示，2014年，尚品網曾拿下英國時尚品牌Topshop中國線上獨家代理權，隨后，急于拓展女性用戶群的京東創(chuàng)始人劉強東曾在2017年約見趙世誠，希望向Topshop的中國業(yè)務投資5億元，最終未能“牽手”。

在電商分析師莊帥看來，尚品網之所以一直獲得明星資本加持，并且能在奢侈品電商的“洗牌潮流”之后幸存下來，是因為其創(chuàng)始團隊無論在電商運營、營銷品牌還是內部管理、以及對奢侈品的理解，都在同一批創(chuàng)業(yè)者中排在前列。

不過，自2014年8月高瓴資本加持之后，尚品網幾乎再未拿到大筆融資。“公司一直未實現(xiàn)盈利，靠外部投資輸血。奢侈品電商拉新成本高，未找到新用戶拓展的渠道與方法，也沒有資金去投放品牌廣告，沒有好的增長曲線，所以，2015年之后，沒有拿到過大筆的融資，造成進一步的運營困難。”一位接近尚品網的人士告訴《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她還補充說，在此背景下，每天訂單數(shù)大約在數(shù)百單的規(guī)模。

不僅如此，“裁員”也像幽靈一般纏繞著尚品網。

據(jù)媒體報道，尚品網在2012年春節(jié)前首次裁員。而在獲得高瓴資本領投的D輪融資一年之后，2015年，尚品網又一次陷入“裁員風波”。當年資料顯示，尚品網已經從400人的規(guī)模減至100余人，這就意味著，那次尚品網裁員規(guī)模至少200人。

不過，最動蕩的當屬2018年。

尚品網前管理層人士錢盛（化名）對記者表示，“從2017下半年以后，明顯感覺公司走下坡路”。也因此，“賣身”成為尚品網的出路之一。

2018年1月，*ST赫美集團（002356，SZ）全資子公司赫美商業(yè)擬將以不超過2.5億元的股權轉讓款、不超過1.5億元的增資款的總交易對價受讓新尚品持有尚品網90%股權、和誠宇信（香港）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和誠宇信”）100%股權。

其后，據(jù)尚品網前員工廣成（化名）對記者回憶，大約是在2018年六七月份，“赫美好像第二期的投資款沒打過來，就并購失敗了。”緊接著，Topshop在8月提前終止與尚品網的合作。談崩了，“老趙”（趙世誠）帶著團隊從英國“鎩羽而歸”。

而在尚品網與赫美的“蜜月期”，趙世誠的不少精力開始投入在“圖撲尚”。該公司原本意在將原尚品Topshop相關業(yè)務轉移過去，不過，隨著“賣身”失敗，Topshop終止合作，趙世誠又回到尚品的業(yè)務中。

“一度我們都已經向張曉軍匯報工作了。但隨著趙的回歸，張什么實質業(yè)務都不管了，所有的批簽，都要通過趙。”錢盛說，毫無疑問，赫美、Topshop連番“打擊”，對尚品網是一個“重創(chuàng)”。

不僅如此，據(jù)多名員工表示，在尚品網還盛行“家族式管理”，“基本核心崗位都是家族人員，部分決策時，這些成員會私下提意見。”廣成說，2015年、2016年，尚品網還有VP，后續(xù)不知何故VP都離職了。

“最后一根稻草”

赫美并購失敗、Topshop“談崩”，對于本就勉力為之的尚品網，堪稱雪上加霜。

2018年9月，錢盛接到通知，作為管理層人員，將實施996制度，最初不要求打卡，但當“國慶”過完，“996開始強制執(zhí)行”。

緊隨其后，是“管理層全部背銷售指標”，有些指標在錢盛看來并不對口，因此顯得“可笑”。那一陣，“人事天天拿著一張單子磨（管理層）”，最后，不少管理層都磨到能完成的“指標”才簽字。而完成KPI的獎勵，并非額外的撥款，本身就是出自原有工資，因此，“看起來就是變相扣錢”錢盛說。

緊接著十一二月份，尚品網進行一波大促。每逢臨近年尾，便是電商的慶典，因此，在離職員工廣成看來，“從7月份到年底的銷售還是不錯的”。

然而，危機卻在悄然醞釀。

據(jù)多位前尚品網員工回憶，由于奢侈品品牌為海外所控制，因此，最初尚品網在物流上采取“跨境電商＋一般貿易”的形式。在赫美并購案失敗之后，尚品開始在七八月份，采取多種手段控制成本，其中就包括強化郵政E特快（ETK）直郵的方式，弱化傳統(tǒng)物流方式。

在錢盛看來，在《電子商務法》即將實施的關口，這種調整不甚“明智”，同時，作為領導者，趙世誠對于電商法的實施，太不敏感。“2018年一直都在說電商法的頒布實施，電商企業(yè)都在做合規(guī)陽光報關，而尚品網背道而馳，從做了4年的BC跨境和一般貿易進口改為E特快個人行郵模式，2019年1月1日電商法實施，對其也是一個沖擊。”

厄運伴隨新年而來。

“電商法發(fā)布后，造成商品十一二月份原ETK線的訂單大量積壓，造成很多用戶退單及成本更高的清關方式入關。”廣成說。因此，雖然后續(xù)1月份迅速調整物流履約方案，即不再將ETK作為主要物流履約方案，卻造成了現(xiàn)金流問題。

不僅如此，由于大量貨物積壓，一時間尚品客訴量飛漲，同時，客服時常面臨向消費者退款后，卻發(fā)現(xiàn)貨物已清關發(fā)往消費者端的情況，因此，“追貨”成為那段時間客服的日常。

而對于尚品網部分員工來說，2019年新年之初，同樣令人糾結。

在春節(jié)前，尚品網官方向薪資超一定水平（大致以萬元為分界線）員工提出一份協(xié)議，即2019年1月、2月、3月的薪水扣除一定比例（大致50%左右），僅發(fā)放剩余的部分；而扣除的部分工資，將在6月底補齊，或者換算成兩倍的股權，并在上市后兌現(xiàn)。

據(jù)多位員工向記者回憶，彼時，趙世誠稱，公司這是為了盈利，來為上市做準備。

協(xié)議一出，員工嘩然，有一些老員工出于感情，簽署了這份協(xié)議，也有部分員工憤而出走，另有一些員工并未簽署協(xié)議，因此，前三月份工資正常發(fā)放。

在年初并未簽署相關協(xié)議的劉棟（化名）對記者稱，“1—3月的工資我沒有被扣，但4月開始，就強制扣了”“整整扣了稅前的30%”。劉棟找到公司說理，公司答應，會補上此前的工資，但一直未兌現(xiàn)。至于6月、7月的工資，至今無下文。

“520”之后，一切似乎陡轉，多位員工向記者回憶“公司突然準備進行破產，可能是“520”銷售不太好，但具體原因不太清楚。”但那段時間，許多尚品網員工簽署無賠償協(xié)議直接離職，“條件就是把之前欠的工資給發(fā)了。”

反向觀之，在一些消費者與離職員工看來，“520”大促本身像極了一個“圈套”。

就在“520”前夕，趙世誠卻在沉寂一年之后首次接受媒體采訪。彼時，他稱，過去一年帶領團隊去歐洲“磕”遍了知名品牌商、百貨公司、買手店。“這正如物流業(yè)務之于京東，需要堅持很多年后，才能‘被看見’，一躍成為核心競爭力。”

不僅如此，在“520”大促之前，尚品還與民生銀行推出聯(lián)名卡，并拿到“中字頭”國家級鑒定機構的正品背書，這被認為實屬不易。自然，當時強制員工辦理的“聯(lián)名卡”，如今已經“名存實亡”了。

而根據(jù)上述尚品網對雙橋工商所的情況說明，尚品網稱，“自‘520’后，由于運營資金緊張，現(xiàn)金流瀕臨斷裂，開始放慢經營節(jié)奏，存量資金償付供應商以前欠款和客戶退款后，已近枯竭。”并稱，“公司在董事會決議下，緊急啟動尋找戰(zhàn)略投資人的重組計劃”“最終在6月底確定了江蘇一家民營企業(yè)上司公司，進行重組洽談”，在“最后一刻（7月25日）功虧一簣”。

《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輾轉聯(lián)系到尚品網另一位前管理層人士，該人士原本愿意接受記者采訪，不過，其后又以“和前公司還有些工資上的瓜葛在處理，不太方便”為由，婉拒了記者的采訪。

不過，根據(jù)記者得到一份截圖顯示，在另一個數(shù)百人的大群中該人士稱，“作為最后一波的離職員工，欠了我8萬的工資”“老板讓我們扛到最后，就一句創(chuàng)業(yè)失敗，大家愿賭服輸”，他還稱尚品網將進入“清算流程”，其實“當時也有活下來的機會”，但股東內部的利益出現(xiàn)分歧。

工商信息顯示，“尚品系”公司在六七月份董事會曾頻繁變更。就尚品網運營主體尚品百姿而言，6月21日，雷軍、劉芹、金云退出董事會，新增董事為張明若、沈珺、趙世金。不過1月（7月17日），張明若、沈珺又退出董事會。

而“尚品系”的母公司新尚品，其董事雷軍、劉芹、金云則于7月5日退出，而新增張明若、趙世金、沈珺三人。

值得一提的是，雷軍外界耳熟能詳，而劉芹則是晨興資本創(chuàng)始合伙人。高瓴資本派駐尚品的董事——王榕一直到7月17日才退出尚品百姿董事會，并仍留在新尚品的董事會中。對此，有觀點此前指出，因趙世誠與某投資機構派駐尚品網的董事在經營方向上出現(xiàn)嚴重分歧。

但歸根結底，資金鏈斷裂才是尚品網“猝死”的直接“誘因”。電商分析師魯振旺對記者表示，尚品網這兩年一直都非常困難，主要是奢侈品電商這個行業(yè)目前還沒有誰能做到持續(xù)盈利。多數(shù)奢侈品電商都是通過自己搶貨拿到平臺上賣，無論是成本還是復購率都面臨巨大壓力。

“這兩年，京東天貓都在布局奢侈品，他們平臺流量大、整合資源能力強、用戶信任感強，雖然巨頭涉足奢侈品領域也很艱難，但還是對垂直奢侈品電商打壓明顯，給垂直奢侈品電商留下的空間非常小。”魯振旺表示。

而對尚品網消費者、供應商及內部員工來說，維權才剛剛開始。正如一位“不便多說”的供應商對記者所言，“祝大家都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