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記者 張鐘尹    每經編輯 陳旭    

十九屆五中全會于2020年10月26日至29日在北京舉行，全會提出了“十四五”時期經濟社會發(fā)展主要目標。同時，全會提出，要激發(fā)各類市場主體活力，完善宏觀經濟治理，建立現(xiàn)代財稅金融體制，建設高標準市場體系，加快轉變政府職能。

2020年是我國“十三五”規(guī)劃的收官之年，也是開啟“十四五”規(guī)劃的關鍵之年。從明年開始，我國將進入“十四五”時期。

回顧“十三五”期間，我國在財稅領域全面完成了營業(yè)稅改增值稅改革，并在教育、醫(yī)療衛(wèi)生等領域出臺了中央與地方財政事權和支出責任劃分改革的指導意見，同時一系列減稅降費措施也落地生效……

展望“十四五”規(guī)劃，財稅體制的改革又將怎樣深化？如何健全地方稅體系？帶著上述問題，《每日經濟新聞》（以下簡稱NBD）記者對中國財政科學研究院財政與國家治理研究中心主任趙福昌進行了專訪。

趙福昌 圖片來源：受訪者提供

央地收入分配比例將以穩(wěn)定為主

NBD：“十三五”規(guī)劃提出要深化財稅體制改革，建立健全現(xiàn)代財稅制度。您認為這一規(guī)劃目標完成得怎么樣？

趙福昌：從央地財政關系領域來看，“十三五”期間，財政體制改革從收入劃分和轉移支付改革轉向事權與支出責任劃分改革，聚焦權責明晰匹配和治理效能提升，這些工作都得到了積極推進。

2016年，國務院印發(fā)《關于推進中央與地方財政事權和支出責任劃分改革的指導意見》，邁出深化財政體制改革重要一步。

在這之后，基本公共服務領域中央和地方共同事權與支出責任劃分方案出臺，并分領域推進財政事權和支出責任劃分改革，相關領域如醫(yī)療衛(wèi)生、教育、科技、交通運輸等都相繼出臺了事權和支出責任清單，還有一些領域也會盡快出臺，改革力度都比較大。

同時，根據營改增需要，出臺中央和地方增值稅收入劃分過渡方案，并在去年推出《實施更大規(guī)模減稅降費后調整中央與地方收入劃分改革推進方案》，將過渡期的五五分成辦法長期化、制度化。

這些措施進一步完善了中央對地方的轉移支付制度，強化對地方財政體制改革的指導。由此，財政體制改革工作得到了積極有效推進。

而在減輕企業(yè)負擔方面，“十三五”期間，最突出的一點就是除了所得稅減稅外，還對增值稅采取了降低稅率的舉措。深化增值稅改革，我們先完成了營改增改革，此后增值稅進行了簡并稅率結構、降稅率等改革。

此外，還推進了提高個人所得稅起征點、增加專項扣除等改革，采取了企業(yè)所得稅加計扣除等措施，享受稅收優(yōu)惠的中小微企業(yè)進一步擴圍。

與此同時，結合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政府部門加大清理涉企行政事業(yè)性收費、降低社保費率等措施的力度，整體來看減稅降費力度非常大，去年降稅降費超2萬億元，今年政府工作報告預計全年有望為企業(yè)新增減負超過2.5萬億元。

NBD：在央地財政關系領域，醫(yī)療衛(wèi)生、教育、交通等領域，我國都出臺了具體的支出改革方案。您認為在中央、地方的收入劃分方面應當如何規(guī)劃？

趙福昌：“十四五”期間，央地收入劃分可能保持“十三五”的水平，比例不會有大的調整。

按照十九大及相關會議要求部署，我國要建立現(xiàn)代財政制度，構建以共享稅為主的中央地方收入分配格局。

同時，去年出臺《實施更大規(guī)模減稅降費后調整中央與地方收入劃分改革推進方案》明確，保持增值稅“五五分享”比例穩(wěn)定。要維護中央的宏觀調控能力，也需要中央收入保持必要的比例。

綜合幾方面來看，我認為“十四五”期間央地收入劃分比例不會有太大的調整，應當會以相對穩(wěn)定為主。

“十四五”將深化落實預算法及實施條例

NBD：受疫情影響，今年一些地方財政收支矛盾突出，地方財政面臨較大壓力。您認為在健全地方稅體系方面，“十四五”規(guī)劃將作出哪些指導與安排？

趙福昌：在地方稅種方面，“十四五”相對明確的是要推進消費稅改革，即把征收環(huán)節(jié)后移，提高地方分享消費稅的比重。

此前關于地方稅體系構建的諸多討論中，涉及房產稅、增值稅和消費稅等，相對容易操作的是改革消費稅，放到消費環(huán)節(jié)征收，并且收入劃歸地方。

從去年出臺的改革方案來看，先從幾個稅目試點，將來可能擴大改革范圍，推進征收環(huán)節(jié)后移，這一方向未來相對是比較明確的。

與此同時，加快房產稅改革立法，逐步培育地方主體稅種，也是“十四五”有待推進的重要內容。

我國的消費稅有別于西方的銷售稅，更多體現(xiàn)的是一個調節(jié)功能，對奢侈品、高耗能、環(huán)境污染產品消費起到調節(jié)作用，也就是我們比較不傾向于鼓勵消費的一些產業(yè)。

但增強消費稅的地方分享比例，地方要組織培育稅源，這與調節(jié)目標如何協(xié)同，消費稅后期在地方稅體系中如何健全，還需要在實踐中加以探索。

NBD：“十三五”期間稅收法定進程提速，截至今年8月初，我國18個稅種中已有11個立法。在稅收法定方面，您認為“十四五”期間將有哪些進展？

趙福昌：稅收法定是國家治理能力和治理體系現(xiàn)代化的重要目標。按照全面深化改革的要求，所有稅種都要上升為法律，截至目前完成了超過一半，另一些稅種也在立法的不同階段，有些提交到全國人大常委會了，有些還在政府層面。

我認為，剩余的這些稅種如果不能在“十三五”時期完成立法，那么應當會在“十四五”重點推進落實稅收法定工作。

NBD：目前預算法已經有了實施條例，您認為“十四五”期間在落實預算法方面會有哪些新要求？

趙福昌：預算法及預算法實施條例明確了整個預算編制、執(zhí)行、監(jiān)督管理環(huán)節(jié)的主體、權責、流程、公開透明及時限等要素，特別是對財政違法的追責處罰，表明治理機制正不斷完善。

我們看到預算法實施條例一共97條，其中明確收支范圍、預算執(zhí)行兩方面的條目加起來大概就占一大半。預算法實施條例當中的一些理念，我認為是“十四五”以及更長遠的未來需要強化的，比如強調社保預算的精算平衡，績效評價結果要與以后年度預算關聯(lián)，以及超收短收的預算平衡等等。

深化落實預算法和預算法實施條例，形成權責內洽的治理機制，提升制度效力和治理效能，這也是“十四五”時期的應有要求。

最后，適應財政緊平衡需要，著力優(yōu)化支出結構保重點、提高財政資金績效。短期財政政策要更加積極有為，著力提高資金支出績效。財政要過“緊日子”，壓減無效、低效支出，盤活存量，落實全面預算績效管理，切實提高財政資金效率，做到“一個錢當兩個錢花”。